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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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兩人的意料。
聶成殷勤地拉開旁邊的椅子：“林總，你坐。”
林彥初順勢坐下。
“你說要約我打拳，為了表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，我特意過來學一學。”聶成訕訕地說。
林彥初也有些騎虎難下，他本來就是看聶成不爽了，想找個名目和他打一架，誰知道提前遇上了。現在打的話……不知道能不能贏。
林彥初說：“我也是心血來潮，聽說你會打拳，所以順便約了你。現在看來，是我得到的信息有誤。”
楊啟邦忙說道：“沒事，我今天先教一些基礎，你們可以一起學。”
人都來了，兩人都不肯臨陣脫逃，於是，兩個原本要約架的男人留下來從零開始一起學拳。
小洛和汪雪一起到了味澤街。
味澤街是江城有名的美食一條街，是來江城玩必須要打卡的地方之一。這裏靠近大學城，人流量很大，裏面還有不少網紅店，吸引慕名而來的人前來打卡，路邊甚至時不時能看到過來的豪車。
小洛對美食完全沒有抵抗力，不然以前也幹不出吃完一個城的美食這樣的事來。
雖說這段時間住在林家，胃口已經被林家的廚師養得很刁了。但是吃慣了山珍海味，有時候就更加想吃這種路邊小攤，尤其是燒烤，一直是小洛最難以抵抗的食物之一。
兩人今天就是特意過來吃燒烤的。汪雪說她知道一家燒烤店，老板烤出來的串串特別好吃，就是人多了點。
不過她們今天來得早，現在吃燒烤的人不算多，等到了晚上，那就是真的一座難求了。
兩人邊走邊買，等走到燒烤攤時，小洛手中已經買了一大堆東西。有些是小洛沒見過的，有些是她沒吃過的，還有她看過也吃過但就是想買的。
燒烤店位置不大，裏面有些擠，兩人選擇坐在外面。小洛將自己買的東西擺在桌子上，拍了張照片發給林彥初，霸氣地說：“有沒有看上的，看上什麽我給你買回來。”
不過林彥初那邊似乎在忙，消息發過去後並沒有馬上收到回信。
“在給林總發消息？”汪雪問道。
小洛點頭。
“你和林總感情真好。”
小洛想了想點頭，都說好要互相照顧了，他們關系確實不錯。
燒烤陸陸續續端了上來，兩人一人點了一瓶啤酒，開始大快朵頤。吃到興起之時，身後傳來了一聲驚呼：“林小洛？”
小洛一手拿串一手拿啤酒，好奇地回過頭，看到了最近出現率很高的唐嘉怡和林絲蘊這對塑料姐妹花。
兩人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：“竟然真的是你啊，你出來吃東西怎麽也不叫上我們。”
唐嘉怡本來想坐的，不過看了下周圍的環境，準備去搬椅子的手又放了下來，對著小洛熱絡地笑笑。
不過，才幾個星期不見，她倆怎麽這麽胖了，半個月前，她倆身材還很苗條的。
小洛一個沒忍住就說了出來：“你倆幹嘛去了，怎麽突然胖了這麽多？”
兩人面色一僵，林絲蘊訕訕地說：“我們這段時間把江城的美食都吃了一遍，一不小心吃多了。”
說到這個，兩人也是有苦說不出。她們本來是為了討好小洛才到處看美食攻略去找好吃的。然後兩人發現……好吃的果然很好吃。
這才半個月，她倆已經各自胖了快十斤了。
今天到這裏來也是因為昨晚看了一個吃播，來這裏吃火鍋的。
不過沒想到會在半路看到林小洛，而且她還毫不講究地坐在這種露天桌椅上，周圍油滋滋的，這種地方是人坐的嗎？
她們雖然有意和林小洛打好關系，但這種不講究的地方她們還是很嫌棄的，打完招呼又套完近乎就想走了。
小洛想起前陣子吃了她們不少東西，所謂吃人的嘴短，又在這裏遇到了，小洛意思意思地拿出一串碎骨招呼她們：“你們要嘗嘗嗎，這家燒烤超好吃。”
兩人不太想嘗，但想起刷了這麽久的好感度不能這麽廢了，唐嘉怡很勉強地接了過來，像模像樣咬了一小口。
吃一小口而已，不礙事的。
不過不嘗不要緊，一嘗……發現這東西賊他媽的好吃。
唐嘉怡不信邪地又吃了一小口，然後小口小口將這一串吃完了。
林絲蘊看得目瞪口呆，碰了一下唐嘉怡，小聲道：“你會不會太拼了，裝裝樣子就行了，不用吃這麽多，我們趕緊走吧，要是她再給一串怎麽辦。”
唐嘉怡意猶未盡：“我覺得我還能再吃一串。”
“啊？”
唐嘉怡從桌子上扯了一段紙巾擦了下嘴，和林絲蘊咬耳朵：“要不我們就在這吃吧。”
“你瘋啦！”
“我也覺得我瘋了，但我竟然覺得這個低級烤串賊好吃。”
林絲蘊不信邪，也打算嘗一口，在小洛不舍的目光下拿走了她一串烤豬脆骨。跟唐嘉怡的經歷一樣，剛剛還一臉嫌棄的林絲蘊在嘗到烤串之後，一邊懷疑人生一邊將烤串全部吃完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，既然林小洛都能吃，那她們吃一吃應該也沒事。
兩人選在了小洛旁邊的位置，一邊嫌棄地對著桌子、凳子擦擦擦，一邊又很不嫌棄地在兩人的烤串上來之後開始動手搶烤串。
“她們是你朋友？”汪雪問道。
小洛搖頭：“算是林彥初親戚，跟我是塑料友情，總覺得她倆憋著什麽大招。”
“能憋出大招的一般都比較聰明吧。”汪雪小聲說，“恕我直言，她們看起來……不是那麽聰明的樣子。”
小洛：“……這倒是。”
江城的另一邊，林彥初和聶成學了半小時打拳，今天學的都是基礎，沒有多少機會讓兩人真正對陣，林彥初向來喜怒不形於色，打拳的時候也很認真，看不出有什麽私心的樣子，但聶成總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，林彥初就是想揍他。
休息的時候，聶成找了個借口就開溜了，而且跑得飛快，仿佛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他一樣。
林彥初又留下來打了半小時，出了一身汗。去浴室沖完澡出來，林彥初這才看到小洛的消息。
小洛將她買的有的沒的東西都拍照發了照片給他，還有她非常推薦的烤串。林彥初看著這些油滋滋的東西，他是不放心外面的衛生的，但小洛的體質和普通人不太一樣，而且他也不想對她太過限制惹她厭煩。
看了下手表，林彥初給她發消息：“吃完沒？我讓司機去接你。”
小洛給他回了一句：“好。”
林彥初放下手機，他這邊離味澤街有些遠，從這邊過去接她，恐怕他人還沒到小洛已經走了，只能放棄了自己親自去接她的想法，讓一直跟著小洛的司機過去。
收拾好東西，林彥初從拳擊館出去。這邊除了拳擊館還有不少健身館和美容院，都是會員制，消費高昂，但服務也好。
林彥初坐電梯下去，到了二樓，電梯門打開，一個提著健身包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林彥初往裏面讓了讓，面色平靜：“舅舅。”
“彥初？”林彥初的舅舅柳正走了進來，看見林彥初的時候非常驚訝，等看到林彥初身後的保鏢袋子上的logo時，就更驚訝了，“彥初你在學拳？”
“強身健體。”
“你問過醫生了嗎？”柳正擔憂地說，“我記得醫生說過不要你劇烈運動的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
電梯很快到了一樓，林彥初站在一邊等著柳正先出去。柳正從電梯裏出來，又回過頭：“你這次看起來精神比以前好多了，是不是病情有了進展……現在科技這麽發達，聽說就連癌癥都取得了突破，彥初你的病也肯定能治好的。”
“嗯，有勞舅舅關心。“
“彥初你有空就來舅舅家裏吃飯，你舅媽也很掛念你。“
林彥初客氣應了。
“那我不打擾你了。“
兩人互相道別，柳正看著林彥初離開。
這些年，林彥初對他一直都是這樣，客氣有餘，親近不足。
他知道林彥初對自己有怨。當初是他給林彥初的父親說了專家和新藥的事情，因為國內能打聽到的消息有限，林父親自飛了過去，結果林父飛機失事，有去無回。林彥初被迫在身體不好又稚齡的情況下快速成長，蛻變成了如今冷冰冰的模樣。
林彥初回到車上。
柳正還站在原地，似乎是在目送他離開。
林彥初閉上眼睛。
小時候，林彥初曾經很喜歡自己的舅舅。柳正經常來看他，給他帶游戲機，教他玩游戲、教他編程，在父母不允許的情況下，偷偷帶他去山上看流星。雖然最後流星並沒有出現，他甚至感染了風寒，但是對於一直臥病在床的他來說，那一次經歷讓他覺得快樂。
直到他父親去世。
他不得不去面對外界的風風雨雨、人心險惡，他才知道，以前的他，生活在怎樣的伊甸園中，而這個伊甸園，是他父親給他的。
那些表面對他親切關心的人可能背後伸手就能捅他一刀，那些看起來對他言聽計從的人轉頭就能偷公司的機密拿出去賣掉。
商場如戰場，一刻都不能松懈，煎熬了他也教會了他。
根據他後來查到的線索，父親的私人飛機在出事前剛做過保養，做了非常全面的檢查，那次飛行並沒有遇到極端天氣，機長也是很有經驗的人。後來他又找了很多專家來對那次失事做過分析，但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。
那次飛機失事顯得非常不合理。
而他後來發現，在給父親的飛機進行保養的人中，有一個人和舅舅是同學，當初那個人的工作還是舅舅引薦的。
雖然沒法證明那人有做過任何手腳，他的工作也挑不出錯處，但這個巧合不得不讓林彥初對自己的舅舅產生懷疑和芥蒂。
甚至，因為曾經關系密切，這份懷疑才會讓他更加難以釋懷。
林彥初揉了揉眉心，將一切思緒紛擾都掩藏在他看不出情緒的外表之下。
“開車。“林彥初說。
車子啟動，很快消失在柳正的視線之中。
從燒烤店出來，小洛她們一個個都吃撐了。再逛下去也沒有肚子再吃，所以一起打道回府。
小洛對汪雪說道：“司機來接我了，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麻煩了，我坐地鐵就行。”
小洛：“難道你不想嘗試一下林總的座駕嗎？”
汪雪：“……”
這誘惑誰拒絕得了？
四人沿著來時的街道到了路口，小洛遠遠看見熟悉的車牌，正想拉著汪雪過去，唐嘉怡突然說道：“那不是於雅嗎？”
“在哪？”林絲蘊問道。
唐嘉怡往旁邊的古董店一指：“在那，她那兩個跟班真是盡職盡責，她走到哪跟到哪。”
小洛順著唐嘉怡的目光看了過去，看到正從旁邊古董店走出來的於雅，身邊還跟著兩個跟班，和上次她和林彥初在餐廳遇到的是同樣的兩個人。
林絲蘊突然走了上來，親親熱熱挽住小洛的胳膊，朝著於雅就喊：“這不是於大小姐嘛，怎麽肯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，這裏地太臟了，配不上於大小姐的鞋子呢。”
於雅被人稱作江城第一名媛，和江城最受關註的兩個才俊林彥初和方黎都傳過緋聞，因此也是其他人嫉恨的對象。
林絲蘊上學那會喜歡過方黎，但這還不是她討厭於雅的理由，畢竟她喜歡過的人太多了，而且大部分都沒追到。她最討厭的是於雅對自己的無視，似乎她根本不值得被她於大小姐放在眼裏。
於雅皺了下眉，她身後的兩個人突然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，然後哈哈大笑，於雅雖然沒有笑得那麽誇張，但臉上也現出了淺淺的笑意，隱隱間還有一絲嘲諷。
林絲蘊要被氣死了，她們肯定又在說她的壞話，說不定背地裏早就嘲笑過她，偏偏她除了像現在這樣遇到於雅的時候刺她一刺，其他什麽都做不了。
於家在江城也算有地位的人家，林絲蘊雖然平時飛揚跋扈，和唐嘉怡狼狽為奸，但也是有眼色的人，不該惹的人她不敢惹。於家是於雅的親哥哥把持著，她不敢輕易對於雅做什麽。
其他人聽不到，但小洛聽到了，那人說的是：“早知道這裏有肥豬，我們確實不應該來，說不定這條街上賣的那些吃的全是豬飼料。”
小洛對於雅和林絲蘊的恩恩怨怨沒有興趣，但這句話是將整條街上的人都罵進去了。而且三個人說話間透出的優越感，小洛以前也見過，以前凡間有些王侯公主，面對庶民的時候就是這種神情，似乎除了他們之外，其他人都是螻蟻，是不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。
沒想到萬年過去了，到了宣揚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，仍然還是有這種人。
林絲蘊她們幾個站的位置正是階梯口，於雅她們三個從階梯上下來正好來到她們面前。
林絲蘊怒目而視，於雅依舊沒給她眼神，反而站到了小洛面前：“我見過你。”
“哦。”
小洛去拉汪雪：“走吧，時候也不早了，我們早點回去。”
兩人繞開這些人就走，於雅想攔，被林絲蘊擋住：“哎呀，於大小姐，好狗不擋道呢。”
於雅生氣歸生氣，但顧忌著自己的形象，既不能罵人也不能動手，眼睜睜看著小洛走了。
一想到平時眼高於頂、誰都不看在眼裏的於雅現在也被小洛這麽無視了一次，林絲蘊就心裏暗爽，連帶著看小洛也比以前順眼了。
“那人是誰啊。”跟在於雅身邊的周潼不滿地問道。
她和小洛之前在餐廳見過一面，不過她不像於雅一樣時時關註著林彥初身邊的動靜，再加上那天小洛穿著禮裙，打扮得很正式，和今天完全是兩種風格，所以一時沒認出來。
“她可是我彥初堂哥的女朋友，林彥初的心肝寶貝，你得罪不起的哦。”林絲蘊搶在於雅之前說道。
雖說按她們查到的結果，林彥初和小洛極有可能是做戲，但這並不妨礙她用這件事來打擊於雅。
她討厭於雅她們幾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，現在有機會，當然是往死裏戳她們痛處。於雅高中的時候就放話說喜歡林彥初，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林彥初硬是沒給這個所謂的江城第一名媛一個眼神。
“不光如此。”林絲蘊得意地繼續道，“小洛和我堂哥已經同居了，相信變成我嫂子只是時間問題。你們看，過來接她的是我堂哥的司機、我堂哥的車哦，連我都沒機會坐過一次，現在扔給她隨便用。”
其實林絲蘊也是有些酸的，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，現在林小洛就是她短暫的好朋友。
那輛車大家都看見了，確實是林彥初的專屬座駕，小洛不但自己坐上去，還帶了個人。林彥初的潔癖眾人皆知，放在以前，這一幕大家根本想都不敢想。
於雅的臉色有些難看，林絲蘊報了仇，得意洋洋地和唐嘉怡走了，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歌。
“看見於雅剛剛那張臭臉沒？真是解氣。”
唐嘉怡點頭：“恕我直言，她那鼻子一看就是做的，還死不承認，什麽江城第一名媛，於家的包裝而已，說到底，只是於家待價而沽的商品罷了。”
林絲蘊附和。
小洛先讓司機將汪雪送了回去，然後才回家。
到家後，小洛並沒有看見林彥初，只有管家出來迎接她。
“林彥初呢？”小洛伸長脖子問道。
“少爺在樓上作畫。”
“咦？林彥初還會畫畫？”小洛很是驚奇。
林彥初看起來就是個商人，一點也沒有藝術家的氣質。
管家笑著說：“少爺不但會畫畫，還得過獎呢。”
“我去找他。”
小洛“噠噠噠”地上樓，林彥初不在自己房間，也不在書房，小洛沿著二樓的房間一路找，看到了最右邊亮著燈的房間。
推門進去，林彥初果然在裏面，手裏握著鉛筆正在塗塗畫畫。
這間房間向陽，光線很足，難怪會作為畫室，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，沒有了自然光線，只有頭頂的燈光在陪著林彥初認真工作。
林彥初支著一塊畫板，身上穿著簡單的居家服，鼻梁上架一副平光眼鏡，認真作畫的樣子和平時嚴肅的形象截然不同。就好像時光突然倒回了十年，此時的林彥初不是江城大佬，只是個話不多的高中生，支一塊畫板就能迷死全校所有的女生。
小洛沈迷於自己的幻想，並且想收回自己剛剛說過的話，林彥初這樣看起來簡直太有藝術家氣質了。
小洛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，撐著下巴看他作畫，看會畫再看會林彥初，再看會畫。
“這是你父親。”小洛說。
畫上是一個中年男子，依稀能看出來眉目間和林彥初有幾分相似。
林彥初點頭。
“他是一個怎樣的人？”小洛問道。
她是天地孕育，如果非要說起來，天地才是她的父母，所以不存在血親，對這種親情的羈絆也不太懂。
“他是個很好的父親。”林彥初說。
父親去世之前，林彥初一直生活在病床和輪椅之上，並不知道外人眼中父親是什麽樣子，只知道每次來看他時，父親都在努力微笑，在極努力地想讓他過得開心一點。
那時候，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廢人，就連他的母親在安慰他的時候也會說：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林家養得起。”
其他人都以為他的父母會再生一個，沒有人覺得他會有好轉的可能，只有父親在努力。甚至在一次撞見護工們說他的閑話時，將人訓斥一頓後趕走，特意來到他的床前，對他說，他不會放棄他，也不會有第二個孩子。
後來，他果然沒有再要孩子，也一直在努力兌現自己的承諾。
如果非要說，反而是自己，間接害死了他。
鉛筆突然在紙上重重畫下一筆，力透紙背，整張紙都廢掉了。
林彥初將筆一扔：“我們出去吧。”
小洛看著這副半途而廢的畫像，這樣的畫角落裏還有好幾副。
雖然林彥初從來沒有說過，也很少表現出來，但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愧疚。畢竟，從林彥初的角度來看，他是間接造成自己父親死亡的元兇。
至親之人因自己而死，這份沈甸甸的感情時刻都在壓著他。
小洛跟著林彥初出去，林彥初突然停了下來，小洛差點撞上去。
“早點休息。”林彥初說。
看著他進了書房，小洛飛快跑回自己的房間，在床上找到自己的ipad，一陣翻翻找找後拿著自己的ipad走了出去。
推開書房的門，小洛悄悄露出個腦袋，一陣探頭探腦後在窗戶邊看到林彥初的身影。
小洛走了過去：“那個，林彥初，我剛剛在網上看到一個特別搞笑的段子，我念給你聽一聽。”
小洛清了清嗓子，對著自己剛剛搜出來的冷笑話100則開始念，“有一天，香菇在路上被橘子撞了，香菇說，走路不長眼睛啊，那你去死吧，然後橘子就死了。因為菌要橙死，橙不得不死，哈哈哈……”
小洛念完看林彥初的反應，見他沒笑，咳了咳，繼續念，“我還看到另一則更搞笑的……有一根火柴覺得自己頭癢，然後它就死了。”
見林彥初還沒笑，小洛又接著念。
念著念著，突然眼前一暗，林彥初往前走了一步，伸手將小洛連同她的ipad一起撈到了懷裏：“讓我抱一會，這樣我就開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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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成殷勤地拉開旁邊的椅子：“林總，你坐。”
林彥初順勢坐下。
“你說要約我打拳，為了表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，我特意過來學一學。”聶成訕訕地說。
林彥初也有些騎虎難下，他本來就是看聶成不爽了，想找個名目和他打一架，誰知道提前遇上了。現在打的話……不知道能不能贏。
林彥初說：“我也是心血來潮，聽說你會打拳，所以順便約了你。現在看來，是我得到的信息有誤。”
楊啟邦忙說道：“沒事，我今天先教一些基礎，你們可以一起學。”
人都來了，兩人都不肯臨陣脫逃，於是，兩個原本要約架的男人留下來從零開始一起學拳。
小洛和汪雪一起到了味澤街。
味澤街是江城有名的美食一條街，是來江城玩必須要打卡的地方之一。這裏靠近大學城，人流量很大，裏面還有不少網紅店，吸引慕名而來的人前來打卡，路邊甚至時不時能看到過來的豪車。
小洛對美食完全沒有抵抗力，不然以前也幹不出吃完一個城的美食這樣的事來。
雖說這段時間住在林家，胃口已經被林家的廚師養得很刁了。但是吃慣了山珍海味，有時候就更加想吃這種路邊小攤，尤其是燒烤，一直是小洛最難以抵抗的食物之一。
兩人今天就是特意過來吃燒烤的。汪雪說她知道一家燒烤店，老板烤出來的串串特別好吃，就是人多了點。
不過她們今天來得早，現在吃燒烤的人不算多，等到了晚上，那就是真的一座難求了。
兩人邊走邊買，等走到燒烤攤時，小洛手中已經買了一大堆東西。有些是小洛沒見過的，有些是她沒吃過的，還有她看過也吃過但就是想買的。
燒烤店位置不大，裏面有些擠，兩人選擇坐在外面。小洛將自己買的東西擺在桌子上，拍了張照片發給林彥初，霸氣地說：“有沒有看上的，看上什麽我給你買回來。”
不過林彥初那邊似乎在忙，消息發過去後並沒有馬上收到回信。
“在給林總發消息？”汪雪問道。
小洛點頭。
“你和林總感情真好。”
小洛想了想點頭，都說好要互相照顧了，他們關系確實不錯。
燒烤陸陸續續端了上來，兩人一人點了一瓶啤酒，開始大快朵頤。吃到興起之時，身後傳來了一聲驚呼：“林小洛？”
小洛一手拿串一手拿啤酒，好奇地回過頭，看到了最近出現率很高的唐嘉怡和林絲蘊這對塑料姐妹花。
兩人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：“竟然真的是你啊，你出來吃東西怎麽也不叫上我們。”
唐嘉怡本來想坐的，不過看了下周圍的環境，準備去搬椅子的手又放了下來，對著小洛熱絡地笑笑。
不過，才幾個星期不見，她倆怎麽這麽胖了，半個月前，她倆身材還很苗條的。
小洛一個沒忍住就說了出來：“你倆幹嘛去了，怎麽突然胖了這麽多？”
兩人面色一僵，林絲蘊訕訕地說：“我們這段時間把江城的美食都吃了一遍，一不小心吃多了。”
說到這個，兩人也是有苦說不出。她們本來是為了討好小洛才到處看美食攻略去找好吃的。然後兩人發現……好吃的果然很好吃。
這才半個月，她倆已經各自胖了快十斤了。
今天到這裏來也是因為昨晚看了一個吃播，來這裏吃火鍋的。
不過沒想到會在半路看到林小洛，而且她還毫不講究地坐在這種露天桌椅上，周圍油滋滋的，這種地方是人坐的嗎？
她們雖然有意和林小洛打好關系，但這種不講究的地方她們還是很嫌棄的，打完招呼又套完近乎就想走了。
小洛想起前陣子吃了她們不少東西，所謂吃人的嘴短，又在這裏遇到了，小洛意思意思地拿出一串碎骨招呼她們：“你們要嘗嘗嗎，這家燒烤超好吃。”
兩人不太想嘗，但想起刷了這麽久的好感度不能這麽廢了，唐嘉怡很勉強地接了過來，像模像樣咬了一小口。
吃一小口而已，不礙事的。
不過不嘗不要緊，一嘗……發現這東西賊他媽的好吃。
唐嘉怡不信邪地又吃了一小口，然後小口小口將這一串吃完了。
林絲蘊看得目瞪口呆，碰了一下唐嘉怡，小聲道：“你會不會太拼了，裝裝樣子就行了，不用吃這麽多，我們趕緊走吧，要是她再給一串怎麽辦。”
唐嘉怡意猶未盡：“我覺得我還能再吃一串。”
“啊？”
唐嘉怡從桌子上扯了一段紙巾擦了下嘴，和林絲蘊咬耳朵：“要不我們就在這吃吧。”
“你瘋啦！”
“我也覺得我瘋了，但我竟然覺得這個低級烤串賊好吃。”
林絲蘊不信邪，也打算嘗一口，在小洛不舍的目光下拿走了她一串烤豬脆骨。跟唐嘉怡的經歷一樣，剛剛還一臉嫌棄的林絲蘊在嘗到烤串之後，一邊懷疑人生一邊將烤串全部吃完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，既然林小洛都能吃，那她們吃一吃應該也沒事。
兩人選在了小洛旁邊的位置，一邊嫌棄地對著桌子、凳子擦擦擦，一邊又很不嫌棄地在兩人的烤串上來之後開始動手搶烤串。
“她們是你朋友？”汪雪問道。
小洛搖頭：“算是林彥初親戚，跟我是塑料友情，總覺得她倆憋著什麽大招。”
“能憋出大招的一般都比較聰明吧。”汪雪小聲說，“恕我直言，她們看起來……不是那麽聰明的樣子。”
小洛：“……這倒是。”
江城的另一邊，林彥初和聶成學了半小時打拳，今天學的都是基礎，沒有多少機會讓兩人真正對陣，林彥初向來喜怒不形於色，打拳的時候也很認真，看不出有什麽私心的樣子，但聶成總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，林彥初就是想揍他。
休息的時候，聶成找了個借口就開溜了，而且跑得飛快，仿佛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他一樣。
林彥初又留下來打了半小時，出了一身汗。去浴室沖完澡出來，林彥初這才看到小洛的消息。
小洛將她買的有的沒的東西都拍照發了照片給他，還有她非常推薦的烤串。林彥初看著這些油滋滋的東西，他是不放心外面的衛生的，但小洛的體質和普通人不太一樣，而且他也不想對她太過限制惹她厭煩。
看了下手表，林彥初給她發消息：“吃完沒？我讓司機去接你。”
小洛給他回了一句：“好。”
林彥初放下手機，他這邊離味澤街有些遠，從這邊過去接她，恐怕他人還沒到小洛已經走了，只能放棄了自己親自去接她的想法，讓一直跟著小洛的司機過去。
收拾好東西，林彥初從拳擊館出去。這邊除了拳擊館還有不少健身館和美容院，都是會員制，消費高昂，但服務也好。
林彥初坐電梯下去，到了二樓，電梯門打開，一個提著健身包的男人走了進來。
林彥初往裏面讓了讓，面色平靜：“舅舅。”
“彥初？”林彥初的舅舅柳正走了進來，看見林彥初的時候非常驚訝，等看到林彥初身後的保鏢袋子上的logo時，就更驚訝了，“彥初你在學拳？”
“強身健體。”
“你問過醫生了嗎？”柳正擔憂地說，“我記得醫生說過不要你劇烈運動的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
電梯很快到了一樓，林彥初站在一邊等著柳正先出去。柳正從電梯裏出來，又回過頭：“你這次看起來精神比以前好多了，是不是病情有了進展……現在科技這麽發達，聽說就連癌癥都取得了突破，彥初你的病也肯定能治好的。”
“嗯，有勞舅舅關心。“
“彥初你有空就來舅舅家裏吃飯，你舅媽也很掛念你。“
林彥初客氣應了。
“那我不打擾你了。“
兩人互相道別，柳正看著林彥初離開。
這些年，林彥初對他一直都是這樣，客氣有餘，親近不足。
他知道林彥初對自己有怨。當初是他給林彥初的父親說了專家和新藥的事情，因為國內能打聽到的消息有限，林父親自飛了過去，結果林父飛機失事，有去無回。林彥初被迫在身體不好又稚齡的情況下快速成長，蛻變成了如今冷冰冰的模樣。
林彥初回到車上。
柳正還站在原地，似乎是在目送他離開。
林彥初閉上眼睛。
小時候，林彥初曾經很喜歡自己的舅舅。柳正經常來看他，給他帶游戲機，教他玩游戲、教他編程，在父母不允許的情況下，偷偷帶他去山上看流星。雖然最後流星並沒有出現，他甚至感染了風寒，但是對於一直臥病在床的他來說，那一次經歷讓他覺得快樂。
直到他父親去世。
他不得不去面對外界的風風雨雨、人心險惡，他才知道，以前的他，生活在怎樣的伊甸園中，而這個伊甸園，是他父親給他的。
那些表面對他親切關心的人可能背後伸手就能捅他一刀，那些看起來對他言聽計從的人轉頭就能偷公司的機密拿出去賣掉。
商場如戰場，一刻都不能松懈，煎熬了他也教會了他。
根據他後來查到的線索，父親的私人飛機在出事前剛做過保養，做了非常全面的檢查，那次飛行並沒有遇到極端天氣，機長也是很有經驗的人。後來他又找了很多專家來對那次失事做過分析，但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。
那次飛機失事顯得非常不合理。
而他後來發現，在給父親的飛機進行保養的人中，有一個人和舅舅是同學，當初那個人的工作還是舅舅引薦的。
雖然沒法證明那人有做過任何手腳，他的工作也挑不出錯處，但這個巧合不得不讓林彥初對自己的舅舅產生懷疑和芥蒂。
甚至，因為曾經關系密切，這份懷疑才會讓他更加難以釋懷。
林彥初揉了揉眉心，將一切思緒紛擾都掩藏在他看不出情緒的外表之下。
“開車。“林彥初說。
車子啟動，很快消失在柳正的視線之中。
從燒烤店出來，小洛她們一個個都吃撐了。再逛下去也沒有肚子再吃，所以一起打道回府。
小洛對汪雪說道：“司機來接我了，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麻煩了，我坐地鐵就行。”
小洛：“難道你不想嘗試一下林總的座駕嗎？”
汪雪：“……”
這誘惑誰拒絕得了？
四人沿著來時的街道到了路口，小洛遠遠看見熟悉的車牌，正想拉著汪雪過去，唐嘉怡突然說道：“那不是於雅嗎？”
“在哪？”林絲蘊問道。
唐嘉怡往旁邊的古董店一指：“在那，她那兩個跟班真是盡職盡責，她走到哪跟到哪。”
小洛順著唐嘉怡的目光看了過去，看到正從旁邊古董店走出來的於雅，身邊還跟著兩個跟班，和上次她和林彥初在餐廳遇到的是同樣的兩個人。
林絲蘊突然走了上來，親親熱熱挽住小洛的胳膊，朝著於雅就喊：“這不是於大小姐嘛，怎麽肯紆尊降貴來這種地方，這裏地太臟了，配不上於大小姐的鞋子呢。”
於雅被人稱作江城第一名媛，和江城最受關註的兩個才俊林彥初和方黎都傳過緋聞，因此也是其他人嫉恨的對象。
林絲蘊上學那會喜歡過方黎，但這還不是她討厭於雅的理由，畢竟她喜歡過的人太多了，而且大部分都沒追到。她最討厭的是於雅對自己的無視，似乎她根本不值得被她於大小姐放在眼裏。
於雅皺了下眉，她身後的兩個人突然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，然後哈哈大笑，於雅雖然沒有笑得那麽誇張，但臉上也現出了淺淺的笑意，隱隱間還有一絲嘲諷。
林絲蘊要被氣死了，她們肯定又在說她的壞話，說不定背地裏早就嘲笑過她，偏偏她除了像現在這樣遇到於雅的時候刺她一刺，其他什麽都做不了。
於家在江城也算有地位的人家，林絲蘊雖然平時飛揚跋扈，和唐嘉怡狼狽為奸，但也是有眼色的人，不該惹的人她不敢惹。於家是於雅的親哥哥把持著，她不敢輕易對於雅做什麽。
其他人聽不到，但小洛聽到了，那人說的是：“早知道這裏有肥豬，我們確實不應該來，說不定這條街上賣的那些吃的全是豬飼料。”
小洛對於雅和林絲蘊的恩恩怨怨沒有興趣，但這句話是將整條街上的人都罵進去了。而且三個人說話間透出的優越感，小洛以前也見過，以前凡間有些王侯公主，面對庶民的時候就是這種神情，似乎除了他們之外，其他人都是螻蟻，是不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。
沒想到萬年過去了，到了宣揚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，仍然還是有這種人。
林絲蘊她們幾個站的位置正是階梯口，於雅她們三個從階梯上下來正好來到她們面前。
林絲蘊怒目而視，於雅依舊沒給她眼神，反而站到了小洛面前：“我見過你。”
“哦。”
小洛去拉汪雪：“走吧，時候也不早了，我們早點回去。”
兩人繞開這些人就走，於雅想攔，被林絲蘊擋住：“哎呀，於大小姐，好狗不擋道呢。”
於雅生氣歸生氣，但顧忌著自己的形象，既不能罵人也不能動手，眼睜睜看著小洛走了。
一想到平時眼高於頂、誰都不看在眼裏的於雅現在也被小洛這麽無視了一次，林絲蘊就心裏暗爽，連帶著看小洛也比以前順眼了。
“那人是誰啊。”跟在於雅身邊的周潼不滿地問道。
她和小洛之前在餐廳見過一面，不過她不像於雅一樣時時關註著林彥初身邊的動靜，再加上那天小洛穿著禮裙，打扮得很正式，和今天完全是兩種風格，所以一時沒認出來。
“她可是我彥初堂哥的女朋友，林彥初的心肝寶貝，你得罪不起的哦。”林絲蘊搶在於雅之前說道。
雖說按她們查到的結果，林彥初和小洛極有可能是做戲，但這並不妨礙她用這件事來打擊於雅。
她討厭於雅她們幾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，現在有機會，當然是往死裏戳她們痛處。於雅高中的時候就放話說喜歡林彥初，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林彥初硬是沒給這個所謂的江城第一名媛一個眼神。
“不光如此。”林絲蘊得意地繼續道，“小洛和我堂哥已經同居了，相信變成我嫂子只是時間問題。你們看，過來接她的是我堂哥的司機、我堂哥的車哦，連我都沒機會坐過一次，現在扔給她隨便用。”
其實林絲蘊也是有些酸的，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，現在林小洛就是她短暫的好朋友。
那輛車大家都看見了，確實是林彥初的專屬座駕，小洛不但自己坐上去，還帶了個人。林彥初的潔癖眾人皆知，放在以前，這一幕大家根本想都不敢想。
於雅的臉色有些難看，林絲蘊報了仇，得意洋洋地和唐嘉怡走了，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歌。
“看見於雅剛剛那張臭臉沒？真是解氣。”
唐嘉怡點頭：“恕我直言，她那鼻子一看就是做的，還死不承認，什麽江城第一名媛，於家的包裝而已，說到底，只是於家待價而沽的商品罷了。”
林絲蘊附和。
小洛先讓司機將汪雪送了回去，然後才回家。
到家後，小洛並沒有看見林彥初，只有管家出來迎接她。
“林彥初呢？”小洛伸長脖子問道。
“少爺在樓上作畫。”
“咦？林彥初還會畫畫？”小洛很是驚奇。
林彥初看起來就是個商人，一點也沒有藝術家的氣質。
管家笑著說：“少爺不但會畫畫，還得過獎呢。”
“我去找他。”
小洛“噠噠噠”地上樓，林彥初不在自己房間，也不在書房，小洛沿著二樓的房間一路找，看到了最右邊亮著燈的房間。
推門進去，林彥初果然在裏面，手裏握著鉛筆正在塗塗畫畫。
這間房間向陽，光線很足，難怪會作為畫室，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，沒有了自然光線，只有頭頂的燈光在陪著林彥初認真工作。
林彥初支著一塊畫板，身上穿著簡單的居家服，鼻梁上架一副平光眼鏡，認真作畫的樣子和平時嚴肅的形象截然不同。就好像時光突然倒回了十年，此時的林彥初不是江城大佬，只是個話不多的高中生，支一塊畫板就能迷死全校所有的女生。
小洛沈迷於自己的幻想，並且想收回自己剛剛說過的話，林彥初這樣看起來簡直太有藝術家氣質了。
小洛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，撐著下巴看他作畫，看會畫再看會林彥初，再看會畫。
“這是你父親。”小洛說。
畫上是一個中年男子，依稀能看出來眉目間和林彥初有幾分相似。
林彥初點頭。
“他是一個怎樣的人？”小洛問道。
她是天地孕育，如果非要說起來，天地才是她的父母，所以不存在血親，對這種親情的羈絆也不太懂。
“他是個很好的父親。”林彥初說。
父親去世之前，林彥初一直生活在病床和輪椅之上，並不知道外人眼中父親是什麽樣子，只知道每次來看他時，父親都在努力微笑，在極努力地想讓他過得開心一點。
那時候，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廢人，就連他的母親在安慰他的時候也會說：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林家養得起。”
其他人都以為他的父母會再生一個，沒有人覺得他會有好轉的可能，只有父親在努力。甚至在一次撞見護工們說他的閑話時，將人訓斥一頓後趕走，特意來到他的床前，對他說，他不會放棄他，也不會有第二個孩子。
後來，他果然沒有再要孩子，也一直在努力兌現自己的承諾。
如果非要說，反而是自己，間接害死了他。
鉛筆突然在紙上重重畫下一筆，力透紙背，整張紙都廢掉了。
林彥初將筆一扔：“我們出去吧。”
小洛看著這副半途而廢的畫像，這樣的畫角落裏還有好幾副。
雖然林彥初從來沒有說過，也很少表現出來，但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愧疚。畢竟，從林彥初的角度來看，他是間接造成自己父親死亡的元兇。
至親之人因自己而死，這份沈甸甸的感情時刻都在壓著他。
小洛跟著林彥初出去，林彥初突然停了下來，小洛差點撞上去。
“早點休息。”林彥初說。
看著他進了書房，小洛飛快跑回自己的房間，在床上找到自己的ipad，一陣翻翻找找後拿著自己的ipad走了出去。
推開書房的門，小洛悄悄露出個腦袋，一陣探頭探腦後在窗戶邊看到林彥初的身影。
小洛走了過去：“那個，林彥初，我剛剛在網上看到一個特別搞笑的段子，我念給你聽一聽。”
小洛清了清嗓子，對著自己剛剛搜出來的冷笑話100則開始念，“有一天，香菇在路上被橘子撞了，香菇說，走路不長眼睛啊，那你去死吧，然後橘子就死了。因為菌要橙死，橙不得不死，哈哈哈……”
小洛念完看林彥初的反應，見他沒笑，咳了咳，繼續念，“我還看到另一則更搞笑的……有一根火柴覺得自己頭癢，然後它就死了。”
見林彥初還沒笑，小洛又接著念。
念著念著，突然眼前一暗，林彥初往前走了一步，伸手將小洛連同她的ipad一起撈到了懷裏：“讓我抱一會，這樣我就開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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